永琪在漱芳齋外站了一整夜,滿心蒼涼,千愁萬慮無人可訴說。直到小燕子聞訊出來,內心的憂悶情緒,如決堤般的湧出,再經小燕子這麼一問,更是控制不了自己,再也忍不住,衝過去,把她緊緊一抱。
小燕子被永琪突來的舉動嚇呆了,「怎麼了?永琪你怎麼了?」
永琪不理會小燕子的疑問,只是把她抱的更緊、更緊。永琪的反常行為,讓小燕子不知所措,想掙開他,問個清楚,奈何永琪抱的太緊,無法掙脫。「永琪,你到底怎麼了?」
過了一會,永琪才鬆開了小燕子。看著眼前這個人,自己能擁有一輩子嗎?而且這一生的愛,全部都給她。懷裡這個人,自己能陪她過一生嗎?而且這一生給她完全的幸福、滿滿的快樂。不知道不知道!因為未來,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中;因為未來,連想也不敢想。永琪想的心如刀割,眼眶含著淚水。
永琪眼眶泛著淚,小燕子也察覺到了。她憐惜地輕撫他的臉,疼惜的問著:「怎麼了,永琪?」
永琪握住小燕子撫著他臉的手,深深的、仔仔細細看著她。「小燕子,妳這輩子會不會離開我?」
這句話來的太突然,小燕子先是一驚,但心一想,都是永琪給她承諾,如今,自己也該給永琪一些承諾,何況,永琪也不知遇到了什麼事,也不說。既然無法分擔永琪的煩惱,也該給永琪一個心安。她堅毅的說:「永琪,我這輩子都不會離開你。」
「不管發生任何事?」永琪還是不放心。
小燕子依在他懷裡,雙手環抱他的頸,一字一句清楚的道:「不管任何事,小燕子都不會離開永琪。」
永琪一聽,心,放寬了不少。也為小燕子所說的話,感動得說不出話來。他深情的看著她,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,只好化作擁抱,再次的把小燕子抱進懷裡。「小燕子──」說完,輕吻著小燕子的額角。
站在他們身後的紫薇,看到這幕,極其感動。她「咳」了一聲,微笑道:「不要再親親我我了,難道忘了還有旁人啊?」
經紫薇一說,小燕子急忙掙開永琪,站在一旁,滿臉通紅。而永琪,看到滿院子站滿了漱芳齋的人,每個人都往他們這裡看,才驟然驚醒,自己是站在漱芳齋庭院裡。剛才和小燕子擁抱親吻、情話綿綿,大概都被大家看進去、聽進去了。感到尷尬非常,一臉窘態。
紫薇見到兩人的反應,暗自好笑。走到小燕子的身旁,附耳說:「還不扶五阿哥進去休息?都站了一夜。」
這倒提醒小燕子,關懷的道:「永琪,你一定很累。進來漱芳齋休息一下吧。」
站了一整夜,怎會不累?但想到宮中的禮法,縱使有了婚約,男女之間也不能如此逾越,假若讓太后知道了,更有理由廢除小燕子和他的指婚,這豈不是親手把自己和小燕子,雙雙推入火坑嗎?永琪看著小燕子,溫柔道:「不用了,我回景陽宮休息。」對著小桂子、小順子道:「我們走吧。」
小燕子想也沒想,就把剛要走出大門的永琪一攔,有些生氣道:「我不允許!景陽宮離漱芳齋有段距離,依你現在的狀況,怎麼走這段路啊?還是留下來休息吧──」
永琪為難著:「這……」
紫薇也在一旁幫忙說話:「小燕子說得對。五阿哥,你還是留下來休息吧。喝喝茶、吃吃東西,我再叫小卓子他們把客房打掃乾淨,想睡時,就到客房去睡一會。」
小燕子直點頭:「永琪,你就留下來休息吧,紫薇都這樣說了──」
永琪是永遠拿小燕子沒法的:「好,我答應就是了。」
小燕子對著永琪嫣然一笑,「還是永琪最好──」說完,便拉著永琪往屋內走。
這邊的紫薇,吩咐著明月、彩霞和小卓子、小鄧子:「明月彩霞,妳們快去煮早餐,豐富點。小卓子小鄧子,你們帶著幾位奴才,把客房整理整理吧。」
且料這時小燕子回頭道:「客房不用整理了。讓永琪睡在我房裡吧。」
這小燕子怎麼一點顧忌也沒,永琪急忙捂住她的嘴,「紫薇,別聽她亂說。還是讓小卓子他們去整理客房。」
小燕子拿開他的手,看著他雙眼佈滿紅絲,疲憊不堪,實在心疼,向他說:「有什麼不可以?去整理,也需要一些時間。到我房裡,馬上就能上床睡了。」
也不等永琪做任何反應,把永琪半推半拉的進房。

一進房,小燕子二話不說把永琪拉往床的方向。永琪感到彆扭,「小燕子,不要這個樣子,還是讓人去整理客房吧。」
小燕子也不知道永琪在擔心些什麼,也不願多花心思去想為何永琪會擔心。她只是擔心,永琪若再不睡上一覺,身子肯定受不了,雖然他常常練武,身體底子好,但人畢竟不是鐵打的,強壯的人也有生病的一天。強按著永琪在床沿坐下,固執道:「我要你好好休息。不許再顧慮這、顧慮那了!」
永琪還是覺得不妥,「小燕子,我能在漱芳齋休息,但不能──」話未說完,小燕子便接著他的話,往下說:「但不能辜負我的好意。」就搖著他的胳臂,撒著嬌道:「讓我好好照顧你一次,好嗎?」
哪有人央求請別人讓自己照顧的?這種話,只有小燕子說的出口。永琪看著小燕子,脂粉未施,烏黑的秀髮披散兩肩,也未換衣,只隨意搭著淺紅色的外套,沒有經過打扮的她,更顯得楚楚動人。再看著小燕子,臉上一點精神也沒,大概沒睡夠吧。假使沒有自己這一鬧,現在的小燕子還睡的香甜。這樣一想,心裏無比的愧疚,對於小燕子的這個請求,心軟了。「好吧,我就在這兒睡一會。」
小燕子好高興,扶他躺下。「那你要好好休息。」
永琪好喜歡小燕子燦爛的笑容,「但妳也要答應我一件事──」
小燕子問道:「什麼事?」
永琪深情地笑道:「我要妳等下也要好好休息。看妳沒精神的──」
小燕子含笑道:「好,我答應你。等你睡下了,我就去休息。」
永琪拉過棉被,閉眼休息了。小燕子坐在床沿,靜靜看著他出神,想到自從認識之初,都受到他的保護,那時,她還傻傻地以為,這只是兄妹之情,只是這位哥哥多愛護些,假使沒有那次的微服出巡,她的身邊也不會多個他;假使沒有那次的采蓮事件,對彼此的感情,也不會如此信認。可是在宮中什麼人也比不上的她,連煮菜也不會的她,能帶給永琪什麼呢?她不想讓永琪這張俊秀的臉龐,添上許多的皺紋。今天的永琪太反常,卻怎麼問也問不出來,假使有紫薇的一半讀心術就好了。不能分擔永琪的壓力,至少不要製造他的壓力,且能給他一些驚喜。驚喜?對了,煮頓飯給永琪吃!
等到覺得永琪睡得很熟了,小燕子才躡手躡腳的走出去。臨走前,在永琪額頭上輕輕一吻。

永琪睜開眼睛,撐著身子,往門那邊一望,確定小燕子離開了,才鬆了一口氣。永琪安心躺下,頭枕在雙臂上,突然想到,結婚後的兩人生活,不是也是這樣的模式?一張床兩人睡,一個枕頭兩人枕,一條被子兩人蓋,每晚,同衾共枕;每晚,跟心愛的人,睡到天亮。這是最平凡的幸福了,而自己,也只想這平凡的幸福。
床褥上還殘留著小燕子的氣味,永琪深深一吸,是桂花的香味,淡淡的、淺淺的,一股幽香,瀰漫著整個臥房。這個香味,也會隨著小燕子一起到景陽宮吧?到時,景陽宮裡裡外外他都要瀰漫著桂花香,因為女主人喜歡,每天叫整屋子的奴才、奴婢們灑桂花水。還有,院子裡也要栽幾盆桂花。等下回去,叫小桂子去挖幾株來。
想到未來的美好憧憬,永琪傻傻地笑了起來。

永琪坐了起來,環顧著房間四處,梳妝台上,各式髮簪隨意放著;貴妃椅上,幾件衣服散亂著;不遠處的圓桌上,那本《千字書》斜躺著。永琪搖頭,這小燕子真是長不大,生活起居還必須靠他人在旁協助,才能美滿完成。
他下了床,在房內到處走著。看到牆壁上,掛著劍,在它旁邊,還掛著九節鞭。小燕子就是小燕子,屋內的擺設,依舊沒脫離她好武的本色。每次練武,都比唸書來的有勁,可是成果,唸書卻比練武來的好。永琪一想,忍不住失笑,假使把真正實情說給她聽,說「唸書的成績比練武來的好。」不知她反應如何?會插著腰,質問他:「你那什麼話?我連一字也聽不懂。」小燕子是不容易認輸的。劍法練不好,永琪倒也不急躁,反正能到她出手的機會太小,只要她不要單讀出去,又惹事生非,在她的身旁,都有個自己可以保護她。

永琪睡不著,聞著小燕子遺留下來的桂花香,看著最接近小燕子日常生活的物件,想著結婚後種種的幸福藍圖,心裏,早就被甜蜜給佔滿了;永琪睡不著,再次把房內擺設看過一次,心想,小燕子畢竟是女人,擁有女性該有的一切,要化妝、要穿著美麗,要靠外在打扮來妝扮自己,只是男兒氣概的她,不願表達最真的自己,不願說出最真心的話。這樣的小燕子,雖然沒有紫薇的柔情似水,卻偶爾會出現女姓的嬌羞。小燕子達不到宮中所謂的女子特點,經過這次體驗之後,永琪更覺得,小燕子已經是女子了,能當他的妻,能和他一輩子廝守的人。

不知不覺,已經到了中午。假使門外沒傳來,小燕子跟紫薇說話聲,永琪大概還坐在椅子上,癡癡想著他們倆婚後的生活,也不知道已是中午,更不知道小燕子正要進來。
房門外,小燕子壓低聲音說:「紫薇,我去看看永琪醒了沒?假使還沒醒,你們就先吃吧。」
紫薇道:「還是一起吃吧。妳煮的菜,要一起吃,才夠味。」
小燕子不理會紫薇的訕笑,房門輕輕一推,放輕手腳走了進去。
永琪一聽到開門聲,便三步併作兩步走,一溜煙的往床上一跳,抓過棉被往身上一蓋,雙眼一閉,裝作熟睡的樣子。
這一幕,小燕子沒看到,當她走過來時,看到的永琪,是睡得正香甜。小燕子斜靠在床柱上,靜靜地、癡癡地,看著永琪,伸出右手,想去撫摸他的臉,卻又一想,這樣一摸,說不定永琪會被驚醒,還是讓他多睡一點,睡飽一些吧。
這樣的情景、這樣的場合,是不是以後嫁給了永琪,時常會出現?……結婚,怎麼會想到這裡?小燕子沒由來的臉上一熱,也無法正視著永琪,捂著臉,害羞地轉過身去,背對著永琪。
小燕子責罵自己:「小燕子,妳書念不好,只會淨想些有的沒有的。」揚起手,要打自己一巴掌,突然看到,衣袖子不像旗裝的樣子,再仔細一看,才發覺,一整個早上,穿著這件外套,東走西跑。頭髮也該沒整理吧?一摸,「啊──」驚的張大嘴,要大叫。想到永琪還在睡覺,雙手急忙蓋住嘴。
小燕子嘀咕著:「頭髮也沒梳,衣服也沒換,妝也沒上,就這樣像瘋子似的在漱芳齋走動。好險,皇阿瑪還是令妃娘娘沒來,不然,我要去哪裡找洞鑽啊──」偷偷看著永琪,「不知永琪看到我這樣,有什麼感想?會不會看到我這樣,從此不理我了吧?」越想越擔心,「趁著永琪醒來之前,把這身打扮給換了。」
小燕子如此想,也就這樣做了,不想是否妥當?不想屋內除了她,還有個永琪?小燕子輕手輕腳往衣櫃走去,也許太急著把衣服換掉,沒注意看路,不小心碰到了貴妃椅的椅角,這一碰,可讓小燕子疼的直流眼淚。她揉著痛處,詛咒道:「椅子幹麻放在這?讓本姑娘受了傷。」
永琪也聽到小燕子碰到椅角的聲音,不知道她傷到哪了?嚴不嚴重?永琪心急,要起來察看。當他要撐起身時,小燕子正要往這裡看,永琪是否被她吵醒。永琪一駭,抱著被子,反身面向裡面,繼續裝睡。
小燕子見到永琪還睡著,呼了一口長氣:「好險,還再睡。」

過了片刻,永琪才翻過身,側眼看看,小燕子在做什麼?只見站在衣櫥旁,穿著橘紅色裡衣的她,要換上旗裝。永琪見到此情景,略為一呆,心想,這樣的情況,只發生在已婚的夫妻身上,現在的他們,雖然定了關係,卻也不能違越禮制,難道小燕子不明白發乎情,止乎禮義的道理嗎?心這樣想,依舊無法控制自己多看她幾眼。
這時的小燕子,換上了粉藍底繡花銀白鑲滾的旗裝,如瀑的長髮隨散在背上,從遠處看,彷彿是幅仕女畫,而那位仕女,偷跑了出來。永琪看著看著,竟有些醉了,他甚至懷疑,這是夢境,還是真實發生?永琪再看,小燕子已坐在梳妝台前,正梳著頭髮。那黑鬒鬒的絲髮,握在小燕子手裡,經骨梳一順,越發風鬟霧鬢,妙麗天然。要綰髮髻,怎麼抓、怎麼盤,都弄不對。永琪覺得好笑,怎不叫彩霞進來幫忙。對啊!因為房裡還有個人在睡覺,小燕子怎會叫人幫忙呢?見她快對頭髮失去耐心,永琪再也躺不住,心想,到底都是為了他,小燕子才讓自己做這種麻煩事。
小燕子綰不成髻,簡直快瘋了!「這死頭髮,怎麼那樣難用啊?」伸手把頭髮握成一束,正想盤上去,卻被一隻手,接過去了。
小燕子嚇了一跳,往鏡中一看,是永琪。她疑問道:「永琪,你不是在睡覺,怎麼起來啦?」
永琪一邊幫她盤頭髮,一邊答道:「看妳盤頭髮一直盤不成,受不了了,只好起來幫妳。」又勸道:「不會,就叫彩霞進來幫忙,何必把自己搞瘋呢?」
小燕子嘟起小嘴,語氣帶有些哀怨:「因為不想吵醒你嘛,所以才沒叫人幫忙──」突然想到什麼,站起身,對著永琪質問:「難道你都沒睡?怎麼知道我在盤頭髮?」沒睡?真的沒睡?那…,小燕子漲紅了臉,「那我換衣服時,你是不是也看了?」
永琪連忙否認:「別冤枉,我沒有。」見小燕子還是一臉不相信,「和我在一起這麼久了,還不清楚我的為人?」把她往椅子按下,「讓我把妳的頭髮整理整理,好嗎?」
小燕子對他皺了皺鼻頭,「這次,我大發慈悲,原諒你。」
永琪笑道:「謝謝還珠格格,不追究之恩。」

「好了──」永琪拉起小燕子,仔仔細細把她看過一遍。
頭帶旗頭、身穿旗裝的小燕子,跟之前沒任何妝扮的她,雖少了點分出水芙蓉的韻致,卻多了分丰姿美麗,出眾動人。這樣的標緻地女子,怎叫永琪如何放手?永琪目不轉睛的看著她,由衷的說:「小燕子,妳真美──」
小燕子害羞地低下頭,聲音細如蚊:「你在說些什麼啊?──」
永琪托起小燕子的下巴,再次道:「我說,妳好美──」
她那櫻桃般的雙唇、那水汪汪的雙眼、那明豔動人的臉,永琪再也忍不住,俯身想吻住她。豈料小燕子把他一推,在他面前,如蝴蝶般轉了一圈,對他嫣然一笑。「我們去吃飯吧,不然菜涼了,可不好吃了。」


滿桌子的菜,沒有一樣看起來能吃的,有的不是焦掉了,就是半生不熟,還有那碗,一片通綠的湯,永琪嚥了下口水,問著大家:「這是什麼啊?能吃嗎?」
小燕子把永琪攔腰一抱,「怎會不能吃,能的能的。」附耳輕聲說:「這還是我親手煮的。」
永琪腦海馬上浮現,那次半夜被叫醒,吃完那盤大傷腸胃的菜,恐怖經驗猶在,張大了嘴道:「妳還煮啊?我不是說過,不許再煮了嗎?怎麼說不聽呢?」
小燕子委屈道:「人家心疼你在門外站了一整夜,想煮些東西讓你吃嘛──」
紫薇也笑著幫忙說話:「就看在小燕子,忙了一整個上午,原諒她吧。」
小燕子撒嬌道:「別生氣了。就這一次,沒有下一次了。」
永琪見她楚楚可憐的樣子,怎麼捨得罵下去?把她一擁,「沒有下次囉,這可是妳說的。」
小燕子應允道:「對,沒有下次。」

大家坐定,彩霞明月金鎖,忙著替大家添飯。小燕子興高采烈的為永琪添菜,每道都挾一些,放在他碗中。「永琪,你要多吃些。」
看著菜覆蓋整個碗,永琪苦著臉問道:「真要全吃啊?」
小燕子盛氣凌人地道:「沒錯,要全吃完。」
永琪這下沒輒了,鼓起勇氣,快速的把碗裡的食物吃完。為了怕傷到小燕子的自尊心,每吃完幾口,就對著小燕子微笑。小燕子不疑有他,以為她的廚藝進步了,讓人吃了巴噠著嘴,心裡直說好吃。好不容意把那碗給吃掉了,小燕子連忙幫他添了碗湯。
這碗墨綠色的東西,能喝嗎?永琪整張臉都糾結起來:「小燕子,這是什麼?」
小燕子解釋道:「湯,蔬菜湯。」
「蔬菜湯?」永琪聽得一個頭兩個大,「確定能喝下肚?不會有事?」
小燕子睜大眼睛,「怎會有事?只是不小心,煮的太久,才會變成這樣。」
「也要喝下去?」永琪想再次確定。
小燕子直點頭。永琪莫可如何,閉起眼睛,一副「風蕭蕭兮易水寒,壯士一去兮不復還」的悲狀表情,要把眼前這碗蔬菜湯喝下。突地,小卓子小鄧子高聲呼喊:「皇上駕到──」永琪如同遇到救星般,趕緊把碗一放,拉著小燕子的手,到大廳迎接乾隆。
乾隆未進門,就說著:「太久沒來探望兩位女兒,不知她們過得好不好?有沒有想念皇阿瑪?」
大夥請安之後,紫薇恭恭敬敬的道:「我們過的好,也想念著皇阿瑪,請皇阿瑪放心。」
乾隆笑道:「那就好。」走到貴妃椅坐下,看著永琪和小燕子許久,這對小兒女的婚事,正是他的心頭大患。見他們感情越拌越深,要拆散,連自己也會心疼。雖然自己在太后那勉強穩住局面,倘若他們其中一個不小心,被抓到了小辮子,他也無能為力了。這兒子,每天都往漱芳齋跑,難道不曉得,太后若知道,怪罪下來,首先遭殃的會是小燕子,被貼上紅顏禍水的壞名聲。於是,詰問永琪:「朕問你,今天有什麼事,非得到漱芳齋來?朕記得給小燕子的課表,是一日教,兩日複習,算算日子,今天應該不用你陪吧?」
永琪低頭,拱手鞠躬道:「兒臣知錯,以後會注意。」
小燕子不服乾隆責罵永琪,搶著道:「皇阿瑪,永琪來看看我也不行嗎?一定管他管這樣嚴嗎?」
乾隆生氣道:「妳難道不知道男女有別嗎?妳想讓自己揹黑鍋嗎?」
乾隆的話,讓小燕子腦筋打結,「皇阿瑪,我不懂你所説的話。但你知道嗎?永琪昨晚……」永琪怕小燕子說出,會亂了事,趕緊扯了扯她的袖管,向她使了個眼色,叫她別說下去了。
小燕子看到永琪阻止的眼色,嘴一嘟,不說了。乾隆看著他們的舉動,好生奇怪。
紫薇明白永琪的意思,便倒杯茶給乾隆,柔聲問道:「皇阿瑪怎麼有時間來?」
乾隆這才想起來的目地:「是想看看,小燕子功課進步了沒?」
乾隆一說,小燕子聽得難以置信:「皇阿瑪大老遠來這兒,就只是為了考我?」
乾隆反問:「不行嗎?」對著紫薇說:「把《唐詩三百首》拿來。」
小燕子緊張地問:「皇阿瑪,你是要考識字,還是背詩?詩,我是連一首也沒背全。」
乾隆呵呵大笑:「瞧妳緊張成這樣。要考妳識字,能唸完一首詩,算妳通過。」
小燕子再小心翼翼地問:「若唸不出來呢?」
乾隆道:「那就取消六次的出宮日子。」
小燕子不說話了,只祈求自己,等下能唸得出來。
站在她身旁的永琪,也是惶恐不安。辛苦了那裡久,只為了驗收成果這天,成敗在此一舉,成功了,他,與小燕子共榮耀;失敗了,他,會臉上無光,一輩子會被人嘲笑的。

等待的時間總是漫長的。當紫薇遞過《唐詩三百首》給乾隆時,小燕子和永琪,好似等了半世紀之久。
乾隆問永琪:「小燕子詩從哪裡開始唸,唸到哪了?」
永琪誠實答道:「從五言絕句開始,現在還沒唸完。」
乾隆明白了,招著手,「小燕子,過來。」
小燕子縮一縮脖子,遲遲不肯往前走。
乾隆見小燕子不來,威脅地問道:「真不來?那麼直接取消所有出宮的日子。」
這怎可以?小燕子想,橫豎看不懂就亂說,有唸比沒唸的後果還要來的好。腰一直、胸一挺,走到乾隆的跟前。「皇阿瑪,考吧。小燕子準備好了。」
「那妳隨便找首七言絕句的詩,唸一唸。」
七言絕句,那是什麼鬼東西啊?小燕子接過《唐詩三百首》,茫然的亂翻。永琪見狀,趁著乾隆低頭喝水,一個箭步,到她身旁,幫她翻到了七言絕句開始的那一頁。
這一幕,乾隆全看在眼裡。
小燕子翻著書本,一臉的懊惱,打從第一首開始,到現在看到的,都無法全首唸出來。怎麼辦?怎麼辦?這下真的要被取消三天的出宮日子!小燕子急的眼淚快流下來。
永琪看著小燕子只顧翻書,連一字也不說,心急的很。
而乾隆則是笑咪咪的等著小燕子開口。
大概上天有好生之德,讓小燕子這樣翻啊翻的,翻到一首她有把握全唸完的詩。「皇阿瑪,我要唸了──」清清喉嚨,「秋夕,杜牧。銀燭秋光冷畫屏,輕羅小扇撲流螢。天階夜色涼如水,臥看牽牛織女星。」
一唸完,永琪、紫薇都報以熱烈的鼓掌,乾隆也頷首稱讚:「小燕子,真的有進步。」
小燕子一被誇獎,馬上得意忘形起來:「唸詩,難不倒我的。」
乾隆抓住她的話柄:「真的嗎?那背幾首詩來聽聽。」
小燕子咂咂嘴,「咳!皇阿瑪,我是說唸詩,不是背詩。別搞錯了。」
乾隆暗暗好笑,「不然唸幾首詩來聽聽吧。」
小燕子伸伸舌頭,走到乾隆身邊,親熱地挽著他的手,撒著嬌道:「皇阿瑪,就別再考我了,饒了我好不好?小燕子現在就幫你搥背。」說完,小燕子真的幫乾隆搥起背來。
逗得乾隆心花怒放,見她可愛的模樣,怎能再要求她?反而憐惜撫摸著她的頭。心裡更下定決心,要讓小燕子一生幸福。


暫時住在會賓樓的簫劍,等不到小燕子出來,卻等到義父到來。這天,有人從窗外丟來一張紙,簫劍拆開一看,心裡一驚,二話不說,衝出了會賓樓。留下一臉詫異的柳青、柳紅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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