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進門,晴兒才真正把憶夜看過一遍。她穿著一襲淺藍色繡有蝴蝶的旗裝,沒有帶上旗頭,只是簡簡單單梳了個髻。沒有太多脂粉施在臉上,卻是娟秀光麗;沒有太多裝飾置在身上,卻是仙姿玉色。晴兒突然明白,所謂的「一顧傾人城,再顧傾人國。」美貌,用在憶夜身上,大概是如此了。看到憶夜怯生生的站在門前,對她和善一笑,招著手說:「把這裡當作自己的家,不用客氣。」
 憶夜走了過來,還是怯怯羞羞,看著自己的腳尖。晴兒見狀,抿嘴一笑,把憶夜拉過來,問道:「是怎麼了?怎麼不說話?」
 億夜看了晴兒一眼,臉紅的說:「沒什麼。是阿瑪從小教育我,對於陌生人,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矜持。」
 晴兒一聽,又笑了,「那我這位『陌生人』還真可憐--」拉過她的手,「就把我當姐姐吧。太后留妳在皇宮半個月,這半個月天天都要和我在一起,若妳一直把我當陌生人,豈不是我在唱獨角戲了?」說完,看見憶夜淺淺笑著,晴兒也放心的對她一笑。
 經過晴兒一番話,憶夜似乎放開了許多,看到書案上擺了一本書,走近一瞧,是《宋詞》。憶夜轉身問晴兒:「晴格格,妳也愛宋詞?」
 「什麼格格格格的?叫我一聲姐姐。」拿起書,隨意一翻,「沒錯,我是愛宋詞,妳呢?」
 憶夜彷彿找到知音似的,直點頭。問道:「那,晴……姐姐,妳喜歡哪首啊?」
 「晏幾道的鷓鴣天。」憶夜接著晴兒的話,背了起來:「彩袖殷勤捧玉鍾, 當年拚卻醉顏紅。 舞低楊柳樓心月, 歌盡桃花扇底風。 從別後, 憶相逢, 幾回魂夢與君同。 今宵賸把銀釭照, 猶恐相逢是夢中。 」
 晴兒欣賞笑道:「憶夜,妳怎麼知道是這首?鷓鴣天有三首啊。」
 憶夜有些不好意思:「其實,我也喜歡這首。當我第一次念到『從別後, 憶相逢, 幾回魂夢與君同。』時,就被這種感情深深感動著,常想,不知有沒有這樣的命運?有沒有這天,可以為自己心愛的人,日日夜夜,牽腸掛肚?」
 晴兒嘆了口氣:「唉,原來,妳跟我的感覺是一樣的。但身上皇族之中,戀愛,談何夢想可言?」
 憶夜鼓勵著:「說不定,有這麼一天呢--」
 晴兒驚奇看著憶夜,剛才的矜持,害羞,全都不見了。現在卻被樂觀,開朗取而代之,說不定,這是憶夜本來的個性呢。這樣想著,晴兒對著憶夜笑著,但想到後來,突然意識到,說不定太后拿憶夜當棋子,讓乾隆,讓小燕子妥協,讓永琪娶憶夜.最近,太后唸唸叼叼都是憶夜這個女孩子,說她說好,說能成為未來皇帝的正式妻子。只是,這樣成就的卻是三人的悲劇。看著憶夜,發覺她也是個純潔的女孩子,如果到最後,發現是時卻是如此,她想又該如何贖罪呢?
 憶夜手中翻著書,嘴邊掛著笑。也許,看到自己愛的詞吧;也許,被自己的那句話給感染了吧。突然想到《詩經》有這句形容女子的「巧笑倩兮,美目盼兮。」印證在憶夜身上,最好不過。
 晴兒突然為憶夜心疼起來,這樣純白如紙的女孩,實在不應該來到黃宮內苑中。

晚上,太后在慈寧宮賜宴,除了尹陵嵩一家子外,當然還有乾隆陪坐在側,永琪和幾位阿哥。
太后笑盈盈看著永琪和憶夜兩人,他們坐在彼此的對面,雖然還不認識,但憶夜的姿姿媚媚,永琪的清新俊逸,從遠處看,會讓有種錯覺,以為這是從天上下凡來的眷侶。眼前看似幅美麗圖畫的景象,讓太后那份主意更加堅定了。對乾隆笑道著:「皇帝啊,你看憶夜跟永琪多相配。」
此話一出,乾隆立刻被嚇的魂不附體,急忙往永琪那邊看,確定他沒聽到才放下心。隨後向著太后輕聲懇切道:「額娘,永琪和小燕子還有半年就要結婚了,何必現在給他們倆出這種亂子呢?」
太后聽乾隆這樣的說法,心裡萬般的氣憤。努力壓抑著聲調:「你怎麼比我這年紀大的人,還要糊塗!小燕子的身份背景又怎能比的過憶夜?假使有朝一日成了皇后,滿朝的文武百官如何信服永琪?」
乾隆忙道:「說這太早些──」
太后卻不以為然:「什麼太早?你的年紀也過半百了,也該是時後了。」停頓一會,又道:「假使永琪當不成皇帝,總該是親王吧。縱使是親王,凡事也要照祖宗留下來的規矩走,不能逾越。──讓永琪娶小燕子也娶憶夜吧,誰是正室誰是偏房,到時再說。」原來太后心想,天下男人都是薄情假意,喜新厭舊,假若和小燕子同時娶進門,相處時間久了,難不保整顆心會到憶夜的身上去。
乾隆有些招架不住,又慌忙道:「這也不行。永琪一定不答應。」
太后這下真動了肝火:「不然要怎樣?還是甘脆點,直接取消指婚,另指憶夜給永琪!聲音大了些。
乾隆生怕這樣說下去,到時連永琪也知道了,這樣說要幫他們挽回局面是不可能的。乾隆咳了一聲,笑道:「怎麼不吃?菜涼了,可難入嚥。」太后看到乾隆的反應,竟是如此!氣鼓鼓的,連一句話也說不出口。
晴兒見狀,心裏已猜著七八分了。便挾了些菜放在太后碗中,「太后,您不是常說,人要快快樂樂的過日子,尤其在特別的日子中。今天也算是『特別的日子』吧?您心心念念的憶夜來看您了。這樣不高興,憶夜會以為太后不疼愛她了。」
憶夜也看到太后的臉色轉變,卻不知原委。聽晴兒說,急忙接口:「是啊,太后。假使是憶夜的關係,那麼憶夜罪可大了。」舉起酒杯,恭敬道:「憶夜敬太后一杯,願太后原諒憶夜。」一飲而盡。
太后被憶夜的舉動惹笑了,向尹陵嵩道:「你怎麼這樣會生孩子?教人生氣也生氣不起來。」
尹陵嵩拱手道:「小女是再也平凡不過的人,是太后看重了。」
太后微笑道:「陵嵩,這可是哀家的真心話。且把女兒養的如此出眾,人人都知道,何必謙虛?」看見大家碗中空空如也,「大家吃吧。不要因為我而破壞大家吃飯的興致。」
一說完,大家便各自加飯添菜,剛才的沉悶氣氛,算是煙消雲散。
過了不久,乾隆突然想到一件事,問著永琪:「永琪,小燕子的識字進度怎樣?」
講到小燕子,永琪不禁笑道:「皇阿瑪,你是比誰還清楚小燕子的。識字進度會好到哪裡去?教兩字忘一字,我想,半年下來拼拼湊湊,也許有二十個字吧。」
乾隆失笑道:「小燕子依舊不改其本色。」想作弄兒子一下,便板起臉道:「永琪,我們不是約定好半年讓小燕子學會三十個字嗎?怎說只有二十個字?你這個師父為免太不盡責了吧。」
永琪誠惶誠恐道:「兒臣一定在皇阿瑪驗收前,教會小燕子三十個字。」
憶夜在旁聽乾隆和永琪對話,聽的津津有味。心想,面前這位男人,叫永琪,應該是阿瑪口中那位優秀的五阿個哥吧?至於小燕子,應該是他妹妹,還是未來妻子呢?禁不住好奇,向晴兒問道:「小燕子是誰啊?」
太后偏偏聽到憶夜問晴兒話,不等晴兒回答,便說:「是……」話正要說出口,卻被乾隆快速打斷:「是朕未來的媳婦,永琪的妻子。」
太后被乾隆的話堵的一時語塞。也懶的和乾隆爭辯,慈祥對著憶夜問道:「那妳知道永琪是誰嗎?」
這些年,在南方和外婆住,過的都是與世隔絕的生活,外面發生什麼事都不知道,當然五阿哥為了心愛的人,假傳聖旨、劫獄的事,更不可能聽聞。回到家中,偶爾聽到奴婢談論起,但聽不全。阿瑪也沒提過這件事。於是,「五阿哥」這個人,在憶夜心中是個「優秀,卻神秘」人物。此時,「他」正坐在自己面前,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蕩漾心頭,臉上也泛起了一片紅暈。不敢正視永琪:「是坐在憶夜對面的人吧?是阿瑪口中優秀的五阿哥?」
永琪被憶夜的話,弄得不好意思極了。「我不優秀──,但我是五阿哥。」反問憶夜道:「現在妳知道我是誰了。換妳自我介紹吧,我連妳的姓叫什麼也不知道。」
憶夜輕聲道:「我姓尹。坐在我旁邊的是我阿瑪和哥哥。」
永琪看憶夜一直不肯把頭抬起來,笑道:「別一直看地上啊,我有那麼恐怖嗎?還有妳這樣介紹家人,誰知道誰是誰呢?」
憶夜緩緩抬起頭,正好和永琪的眼神接觸到。這下,憶夜臉蛋更紅,更說不出話來了。
太后見到此景,誤會了,笑逐顏開道:「永琪,哀家幫憶夜重新介紹吧。」指著尹陵嵩道:「坐在憶夜右手邊的是她父親,現在是駐守北方邊界的將軍。」再指向坐在父親身邊的尹清耀,「這位這她哥哥。」
永琪明白了,點了點頭。眼前的憶夜,還在害羞著。永琪有些無可奈何,心想,好險小燕子不是這樣的女子,不然他怎會受的了?小燕子是那種四海之內皆為兄弟的人,不管什麼人,到最後都成為她的拜把兄弟,就像遇到簫劍,認識不深,卻要他當她的師父,搞得連簫劍也尷尬不已。但小燕子就是小燕子。小燕子才是今生摯愛的。不免笑了起來。
這一笑,剛巧被太后看到,以為永琪對憶夜有點意思,便深深對著他笑。

宴會結束後,等大家都走光了,才叫人把正要上馬車的尹陵嵩請回來。
尹陵嵩聽到只召自己回去,一顆心七上八下的,心裡反覆思索著:到底今天做了什麼不合宜的事?才讓太后如此生氣。尹清耀看到父親臉上陰晴不定,也是著急的很:「阿瑪,你想會是什麼事?」
尹陵嵩白了兒子一眼,沒好氣道:「若我知道,倒可不必如此緊張了。」交代道:「你好好的馬車上等我,不要耐不住性子,就衝進慈寧宮。這是宮內,不得你隨便胡來──」

尹陵嵩一進慈寧宮,馬上跪下磕頭道:「臣向太后請罪──」
太后被尹陵嵩的舉動,嚇著了,疑惑道:「怎麼啦?為什麼要向哀家請罪?」回頭一想,這樣召人家回來,難怪被誤會了。「沒事的,只是想跟你商量些事。」
尹陵嵩俯首聽命:「太后盡管說,臣一定答應的。」
太后笑道:「大話別說那麼早,別哀家一說,你就想反悔了。」和顏悅色的說:「起來說話吧,不要一直跪著。」
尹陵嵩站起身來,垂手恭敬的站著。太后挑明道:「哀家是想讓憶夜在這裡住上半個月,想問問你,同不同意?」
尹陵嵩拱手道:「臣不反對。臣在此替小女謝過太后的寵愛。」
太后眉開眼笑:「可不要太想女兒啊──」笑了一會,復又正色道:「留憶夜下來是有目的的,哀家希望你家女兒能跟皇帝某位兒子,結成連理。」
尹陵嵩有些不知所措:「這……」
尹陵嵩表情複雜,太后無法解讀他聽到這消息,是悲哀?是快樂?時後也不早了,事情也交代完了,便揮揮手,道:「也不早了,趕快回府休息吧。」等尹陵嵩跪安完,又道:「別跟其他人說這個消息,明白嗎?」

在回途的路上,尹陵嵩都默然不語,眉頭緊鎖。尹清耀東想西猜,還是摸不透太后到底跟阿瑪說了什麼,讓阿瑪打從上車開始就鬱鬱不樂。
尹清耀抵不住自己的好奇心,輕聲問著:「阿瑪,到底是什麼事?說出來讓我好分擔。」
尹陵嵩對兒子的話嗤之以鼻:「你別給我出亂子就好!」沉默半晌,才解釋道:「是憶夜的事。太后說要留她在皇宮裡半個月──」
沒想到,尹清耀異常高興:「阿瑪,這事值得開心!你怎反而愁眉苦臉?」
尹陵嵩氣憤道:「你可知道這代表什麼?說不定你妹妹一輩子都待在宮中了!」
尹清耀無所謂道:「反正阿瑪還是能進宮看妹妹的。憶夜真不愧是我妹妹,一進宮就被太后看中了。」幻想起來,「不知那位妹婿是否會當上皇帝?那我就是國舊爺了,哈哈──」
尹陵嵩被兒子氣的全身發抖,實在後悔生下這樣自私自利的兒子來;一方面擔心憶夜,假使真的要一輩子待在宮中,遇到對她好的丈夫,也就認命了。若沒有,一個好好的女兒就斷送在自己的手裡,下九泉之後,怎麼面對深愛的妻子呢?愁腸百結吶──

憶夜進宮的第二天,正是小燕子快樂日子的結束。怎麼說?因為今天過了,又要連續二十一天的識字、唸詩生活。一個月才有九天可以玩樂的日子,似乎有些不公平,不願吃虧的小燕子,曾找過乾隆理論過,但乾隆只回小燕子一句:「那要多點玩樂日子,可以。那妳以後不能出宮。」說的小燕子啞口無言,從此乖乖的照約定走。
這九天,前三天學下棋,後三天學煮菜,最後則是練劍。下棋、練劍都是永琪陪伴著,煮菜嘛,可苦了紫薇、金鎖和漱芳齋的奴婢們。
最後這三天,小燕子可說是分秒必爭,除了吃飯時間休息外,其餘的,都用來練劍了。
這天下午,小燕子在漱芳齋的院子裡,練著永琪昨天教的劍法。
紫薇看到小燕子拼命的練箭,甚是擔心,「你們難道不怕小燕子這樣的練劍,身子受不住?」
爾康笑道:「小燕子身子那樣強壯,不太可能。」問著永琪:「是不是啊?五阿哥。」
永琪聽到爾康這樣一問,苦著臉答道:「我看啊,是我病倒比較有可能。教她唸詩、識字、劍法,順便當她下棋的玩伴。」
爾康順著他的話往下問:「假使真有天你病倒了,小燕子會不會寸步不離的照顧你啊?」
永琪噗哧一笑,搖頭道:「只要她平平安安就好。我不敢有這樣的妄想。」
談話間,小燕子突然大叫一聲,把永琪他們嚇住了。永琪急急的跑到小燕子身邊,緊張問道:「怎麼了?」
小燕子哀怨的看著他,小小聲的對他說:「我忘了下一步怎樣做?只差這一步,你昨天教我的那套劍法,就全會了。」
永琪跌腳,「還以為妳受傷了──」取過小燕子手中的劍,重新再教一次。「看仔細。──先把劍一路往前衝去,然後在敵方劍下畫個圓,讓劍鋒和劍鋒相纏繞,敵人才無法施展。」說完,把劍遞還給小燕子。
小燕子似懂非懂,永琪見到小燕子遲遲不肯動作,心裡明白了,於是道:「小燕子,我在旁邊陪妳練,但要認真學習,懂嗎?」
小燕子大聲答道:「是,師父!」
在永琪親自指導下,小燕子只用了半個時辰就學會了。紫薇笑道:「還是有師父在旁指引,學的教快。」
永琪搖搖手,笑道:「不是師父厲害,是學生肯學習。」
小燕子仰起頭:「的確是學生肯學習。說來說去,還是我功勞最大。」
大家都笑了。
小燕子看看天色尚早,便對永琪撒嬌道:「永琪,你再教我新的好不好?」
永琪捏著她的鼻子,溫柔道:「不行。妳已經練劍練的快整整一天了,而且連三天都是如此。好好休息,不要把身子搞壞了。」
小燕子不服氣:「我身子那麼好,不可能會生病的──」搖著永琪,「好嘛?答應我嘛?」
紫薇勸道:「小燕子,妳就饒了五阿哥吧。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,何必急於一時?」
永琪故意板著臉:「紫薇的話,聽到了沒?」隨後又擁著她,「假使妳真的因為練劍而生病,那我可會自責死──」
小燕子噘著嘴看了永琪良久,哼了一聲,轉身回屋裡去了。
紫薇爾康搖頭。爾康同情道:「你也真辛苦。遇到了小燕子──」
永琪說同意,卻有些不同意:「辛苦我是承認的。但遇到小燕子,可很開心,能讓一切苦,吃得甘之如飴。這也許是前世欠債今世來還吧──」
紫薇點頭道:「五阿哥說的對。不然在茫茫人海中,彼此又怎會相聚一起?」
說完,三人都了然一笑。想起從相遇到相識到相許,這一段路程,多麼奇妙啊。假使沒有那個叫「緣份」的東西,說不定現在過著互不相關的日子,說不定現在跟著一個可有可無的妻子或丈夫,然後,平淡的過完一生。但現在可顛倒過來,活得有滋有味,過得有感有覺。

也許真的是「緣份」,不管是良緣還是孽緣,總會把本該相見的兩人牽在一起。
憶夜進宮已經是第五天了,從沒有走進御花園的她,今天在晴兒的陪伴下,逛了御花園。春天,百花正開得嬌艷,紅的黃的粉色的,五彩繽紛的花朵,把這皇家花園點綴的如人間仙境。
憶夜驚喜道:「沒想到皇宮裡有這樣美麗的地方?」
晴兒笑道:「那妳以後可以常常來啊,隨時歡迎妳。」
憶夜牽著晴兒的手,「我會的。但我要晴姐姐陪伴──」
晴兒把她的手緊緊一握,「好,我答應妳!」
憶夜放掉晴兒的手,開懷的東看看西瞧瞧,彷彿一隻蝴蝶,蹁躚在花叢中。突然憶夜停住,不走了。晴兒覺得奇怪,往前面看,原來是永琪從漱芳齋往這邊走來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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